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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视角下的性与政治|身体是政治的隐喻,也是政治交锋的重要战场

PUP China 普林斯顿读书汇 2021-12-23

Editor's Note


古语有言:“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而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也曾规训公民“成为城邦的爱人(erastai)”。在全世界的政治话语体系中,文人政客们持续地构造着与性有关的譬喻,以此来宣扬他们所奉持的意识形态。

英属印度时期,精英阶层热衷于用“妓女”含沙射影地探讨阶层差距、杀婴等社会问题。而学者们发现,时至今日,这样的语言习惯仍以惊人的影响力抹杀着南亚甚至东南亚妇女的权利;合法红灯区里,“性爱自由”的口号却并非性工作者们的现实。他们是“性奴隶”、“艾滋病毒载体”,却独独没有作为“工作者”的基本法律权益。身体是政治的隐喻,也是政治交锋的重要战场。本期书单从性的政策与性的譬喻两方面出发,再现政治的身体维度。



性的政策



应该紧缩还是放宽堕胎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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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x and Consequences: Abortion, Public Policy, and the Economics of Fertility当堕胎变得越来越容易时,人类行为会有何改变?在Sex and Consequences 中,卫斯里女子学院经济学教授、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研究员 Philip Levine 创造性地运用了经济学的分析方法来探索这一问题。他将堕胎类比为一种特殊的保险方式。就像保险一样,堕胎规避了性行为的下行风险(downside risk)。也就是说,即使性行为导致了意外怀孕,最不理想的状况下,孕妇仍有堕胎这一选项。然而,当堕胎成为一个稳定的可选项时,它可能会导致更多的性行为,以及更低的采取避孕措施的概率。因此,堕胎的普及也可能会增加意外怀孕的概率。Levine 在美国和东欧国家搜集数据,对限制堕胎和放宽堕胎的地区进行比较。他的分析表明,堕胎的难易程度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个体性行为。堕胎一直是极具争议的意识形态争辩议题,本书通过合理的经济学分析方法为其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与讨论方式。


为何及如何保护性工作者的法律权利?


Dangerous Sex, Invisible Labor: Sex Work and the Law in India本书获社会法律研究学会颁发的2012年度 Hart-SLSA 青年学者奖学界和媒体的主流叙述中,第三世界性工作者常被叙述为性奴隶或艾滋病毒载体。这种言论催生了主张取缔和消灭性工作的废除主义(abolitionist)法律改革。然而,这样的方案是无效甚至有害社会正常发展的。此外,各种针对性工作者的公共卫生倡议书在实际层面对性工作者权利的保护也极其有限。Dangerous Sex, Invisible Labor一书中,来自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法律学者Prabha Kotiswaran探讨了在性工作合法的印度,如何理解并保障性工作者们被作为工人受到尊重和法律保护的需求。她采用政治经济学和法律人类学的视角,以民族志为研究方法,在加尔各答最大的红灯区Sonagachi和印度南部的寺庙城镇Tirupati的性工作者中进行了深入的实地调查。总体而言,Kotiswaran 倡导用法律的再分配功能促进性产业改革,并基于这一理念从后殖民时期的唯物女权主义角度出发,构建了一套旨在认可女性性劳动的法律理论框架。Kotiswaran 首先创新了论述卖淫的话语(discourse)。她超越了标准的女权主义陈述方式,转向借鉴唯物主义女权主义(materialist feminist)的批判性知识谱系。因为这一流派针对女性的再生产和性劳动问题开创了复杂精准的术语和概念体系。在此基础之上,Kotiswaran 细致地介绍了印度性交易市场中的非正式社会关系网络及其经济架构。在这一语境中,她采用法律现实主义(legal realism)的研究方式,解释了为什么废除主义者提倡的刑罪化性交易是违背基本社会规律的。因此,Kotiswarant指出,若要解决性产业引发的社会问题,法律的再分配功能或许是最佳途径。她提供了三种法律方案:部分除罪化(partial decriminalization)、完全除罪化(complete decriminalization)和合法化(legalization),并从经济效益角度预估了这三种方案的成效。注:除罪化指将原本被刑法所触发的犯罪行为修改成刑法不处罚的行为,但不代表合法化



 性的譬喻



公民是城邦的情人,政治家是人民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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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among the Ruins: The Erotics of Democracy in Classical Athens古典雅典文学作品经常用性的语言来谈论民主政治:公民被规劝为城邦的爱人,而政治家则声称自己是人民的爱人。在探索民主雅典的情欲和政治之间的交集时,俄亥俄州立大学古典学助理教授 Victoria Wohl 追踪了公共意识形态所引发的私人欲望,以及这些欲望带来的政治后果。Love among the Ruins 分析了隐藏在雅典政治意识形态背后的公民幻想。通过对经典文本的批判性重读,本书作者调查了这些似乎与雅典理想背道而驰的幻想。
  • 爱国主义和自恋 (narcissism) 有怎样的相互关系?

  • 政治如何被类比为卖淫?

  • 精英阶层为何难以感知到政治乐趣?

  • 变态 (perversion) 在雅典的性与政治规范中起着怎样的作用?

本书还讨论了推动雅典帝国主义的病态动力,以及民主雅典对暴政之乐的矛盾迷恋。作者借鉴了当代批评理论,以新颖的方式勾勒出公民心理和政治生活之间的关系,揭示了充满矛盾的激情如何构建民主。



作为抽象概念的“妓女”如何推进社会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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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ian Sex Life: Sexuality and the Colonial Origins of Modern Social Thought作为极具创造性的全球性生活史的书写范本,Indian Sex Life 颠覆了当代学者叙写印度殖民时期现代社会思想史的既定观念。在印度的殖民时期,有关于性的思想成为了欧洲的学者、英国的官员和印度的精英知识分子(他们之中有哲学家、医生、民族学家、社会学家和社会批评家、行政人员等)理解现代印度社会的重要切口。在 Indian Sex Life 中,哈佛大学女性及性别研究项目助理教授 Durba Mitra 汇集了大量来自不同学科的档案资料,揭示了“越轨(偏离社会规范)的女性的性”(deviant female sexuality),尤其是有关于妓女的概念,是如何在各种社会问题的意识形态辩论中发挥核心作用的。这些社会问题包罗万象,如社会进步与社会排斥(social exclusion)、种姓统治(caste domination)、婚姻、妇女的表现、守寡与继承、贩卖女性、堕胎和杀婴、工业劳动与家务劳动、奴隶制以及一种将穆斯林的性视作危险的的观念形态。英国当局和印度知识分子将妓女的形象构造为抽象概念,以此来推进基于印度教一夫一妻制度的现代印度社会的巨大重组。Mitra 认为现代印度社会的思想史建立在一种危险的文明逻辑之上,而这种逻辑倾向于控制并抹杀妇女正当的性权利。然而,在今天的南亚甚至更广阔的后殖民世界中,这种逻辑仍然保持着影响力。



女性身体之于意识形态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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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x in Public: The Incarnation of Early Soviet Ideology

在布尔什维克巩固政权的这一时期,女性身体在意识形态角度有怎样的重要性?
Sex in Public 研究了1920年代苏联的意识形态诗学以及有关权力的修辞。那是一个焦虑的时期,知识分子们忧虑着苏维埃意识形态和布尔什维克权力的历史合法性。本书作者,加州伯克利大学俄罗斯及比较文学系副教授 Eric Naiman 搜罗了各式文献,包括党代会记录、早期苏联文学的经典作品、性教育小册子、电影、刑事案件卷宗、科普读物等。他运用这些资料来解释这一时期的人们如何看待犯罪、疾病,尤其是是性。作为文学研究者的视角使得他在探索权威政治文本中的叙事时,有格外敏感的触角。
Sex in Public 是一部兼具奠基性和开拓性的苏联新经济政策史,且对早期苏联时代的许多基本文化产品进行了重要的修正主义解读。最重要的是,这本著作堪称历史学、文学及意识形态理论之间跨学科研究的典范。因此,这本书既可被视作实证主义研究,亦可被归纳为后现代主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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